全球多数国家央行已开始积极试水数字货币的发行和监管，中国、乌拉圭、瑞典等已逐步进入试点和实践阶段。
作者：曲向军、韩峰和刘畅
区别于比特币与稳定币，央行数字货币（CBDC）是央行发行的数字形式现金，属于由央行储备金担保的无风险资产。从形式上来看，数字货币是央行货币的数字形式，以国家记账单位计价，通常被称为“数字现金”。从持有方式来看，数字货币通常以数字钱包的形式持有，其持有者可将其直接作为支付手段。
各国央行积极探索数字货币的发行和监管
2009至2015年间，比特币和瑞波币等加密货币的兴起激发了人们对新型虚拟货币的兴趣。2016年起，大量包括USDT、TUSD、DAI、BitUSD等在内的稳定币崛起，私营部门开始逐步实行法定货币的代币化，其中，脸书于2019年5月宣布推出名为“Libra”的全球货币。在此背景下，关于各国中央银行未来在金融体系内的角色讨论不绝于耳。为应对私营部门的压力，各国央行纷纷开启对数字货币发行和监管的研究。数据表明，全球至少约80%的央行开始了数字货币的研究，40%的国家处于实验阶段，包括荷兰、意大利等国，同时已有10%的国家开始试点，包括中国、韩国、乌拉圭、瑞典等。
中国是较早开始探索法定数字货币技术的国家之一，早在2014年，中国人民银行就成立了法定数字货币可能性专门研究小组，到2019年底基本完成了法定数字货币的顶层设计、标准制定、功能研发、联调测试等工作。随着现金使用减少和外国加密货币的崛起，数字人民币（e-CNY）也快马加鞭，于2020年第二季度开始落地试点。中国人民银行为数字人民币提供100%准备金和信用担保，并赋予其无限法偿性。从2020年10月开始，数字人民币以发放数字人民币红包等形式，先后在深圳、苏州等地开展多轮有公众参与的测试活动。预计今年的试点范围还将逐步扩大到其他28个大陆城市和香港及澳门两个离岸人民币中心，试点的重点是零售和旅游跨境支付场景。
瑞典央行目前正在开展数字克朗（e-Krona）第三阶段的试点。在试点中，瑞典央行把重点放在了技术可扩展性和隐私方面的挑战，并强调电子克朗交易所包含的信息必须得到充分保护，满足银行保密法，避免个人数据的泄露。此外，乌拉圭中央银行也于2017年正式推出了数字乌拉圭比索（e-Peso），在为期6个月的试点期间发行和使用了总价值达到2000万的数字比索，目前央行正在评估下一步试验和正式发行。
此外，全球范围内的专业组织也在积极推进数字货币的研究，设立专门小组，深入挖掘发行数字货币的潜在益处和技术挑战。国际清算银行瑞士创新中心、瑞士国家银行和金融市场基础设施运营商SIX合作开展的Helvitia项目则探索了将代币化资产和央行货币进行整合的可行性。
数字货币的发行将同时带来益处与挑战
全球央行研究表明，数字货币的发行将带来一系列的潜在益处和挑战。宏观来讲，数字货币发行的益处主要体现在四大维度，包括：
- 降低提供现金的成本：降低国家提供现金支付方式的印钞、发行、监管等成本；
- 提升金融活动的包容性：个人在不必须拥有银行账户的基础上，就能获取安全、流动性强且由政府背书的支付手段；
- 降低私营部门发行的数字货币威胁：一些央行认为，央行数字货币与私营部门发行的数字货币开展竞争是良性的，也是必要的；
- 强化货币政策的传导：数字货币可增强货币政策的传导，因为有息数字货币可能会增强经济体对政策利率变化的响应。
从数字货币的潜在使用者和参与方来看，数字货币也将为诸多参与者带来积极影响。对国内的大型企业而言，若数字货币完全取代实物现金，很可能会把利率推至零以下，且随着货币政策有效性的提高和范围的扩大，大型企业在经济衰退期间更容易获得资金；另外，直接采用央行货币而非银行存款结算可显著降低支付系统中企业的流动性风险和信用风险，实时支付和结算可以提高支付体系和计费体系效率，帮助企业节约成本，改善现金流；对中小企业而言，数字货币可以降低银行端的交易费用，同时提供更强的价格稳定性，优化产品价格，防范价格波动风险；对整体金融体系而言，数字货币会提高金融系统的效率、安全性和稳定性，降低金融机构的运营成本和风险，同时降低境外机构的合规成本，提高欺诈识别和跟踪的简便性；对跨境大型企业而言，数字货币可以加快跨境资本转账，降低汇兑成本和转账费用。
但另一方面，银行业也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去中介化”挑战，一旦消费者习惯持有大量数字货币，商业银行很可能会因为需要兑付而进行成本高昂的大规模融资，或者选择提高存款利率。同时，数字货币还可能导致银行结构性脱媒，在危机时期，银行客户可能会认为数字货币的安全性和流动性更好，从而将银行存款转为数字货币。此外，央行还要考虑发行数字货币高昂的成本，以及可能面临的声誉风险。
央行在考虑数字货币时需做出必要的设计选择
各国央行在考虑设计和部署数字货币时，可采用世界经济论坛的五阶段政策制定者工具包作为框架：
- 初步分析阶段：确定发行数字货币的宗旨和目标
- 初期评估阶段：明确数字货币的形式，评估支付架构
- 风险评估阶段：识别数据保护、运营、合规、宏观经济等方面的主要风险，并确定潜在的规避战略，预测数字货币的收益
- 技术设计阶段：设计数字货币的整体架构、技术路径以及治理流程
- 部署准备阶段：初步实施战略，部署关键注意事项
作者：
曲向军
麦肯锡全球资深董事合伙人，常驻香港分公司
韩峰
麦肯锡全球董事合伙人，常驻深圳分公司
刘畅
麦肯锡咨询顾问，常驻上海分公司
作者同时感谢Julian Fuchs，Heiko Liesegang，Raghav Didwania，Matt Higginson，Christopher Blaufelder，Arthur Shek以及Je Galvin对本文的贡献。
本文选自麦肯锡 中国金融业CEO季刊《Fintech 2030: 扫 全球金融科技生态扫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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